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难忘当年修建安图水库

来源:    发布时间:2022-08-16 15:27:15

1968年竣工的安图水库曾有过三个名称,从1959年工程的提出、立项和开工后,它的名称一直叫安图水库,这个最原始的老名,一直到现在还有生命力。

不过当水库正式竣工时,他又有了一个标准的新名称——延边民兵水库。而且把这个名字,曾用大石头砌到水库的大坝上,涂成白色,十分醒目。叫延边民兵水库是有道理的,而且很贴切,因为水库大坝的修建,是由全州各县市组建的民兵营,历经近十年建设才完成的。

1982年,安图水库再次改名为明月湖,名字很美,与库区优美的风景很相符,不仅名字富有诗意,而且提升了水库风景区的旅游价值和品位,现在人们都很喜欢这个新名字。不过,我对安图水库这个老名字总是念念不忘,因为安图是我的家乡,我在少年时曾亲身参加过水库的建设,安图水库给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。

19592月,延边州委书记朱德海带人踏查安图水库库址后,当即在安图召开会议,当会拍板,安图水库工程正式立项。3月,各县市民兵营即施工大军全部到位,修建安图水库的大会战正式开始。

1961年,大坝合龙蓄水,不幸的是那一年夏季大雨连天,福兴河暴涨,也许大坝的质量也有问题吧,就在一天夜里崩了坝,大水滔滔直向4公里外的县城扑来。那天夜里,安图全城人喊马叫战洪水,紧张到了极点。

第二天早晨,我和左邻右舍的那些小孩,闻讯都跑到头道桥去看大水,崩坝的水头在夜间早已过去,可被大水冲过的场景十分可怕。从今天安图明月镇的公铁立交桥到下游铁路桥之间,那么高的一段铁路路基全部被洪水掏空,路基土石方被冲得一干二净,两条铁轨连着枕木高高地悬在空中。靠近县城这侧河堤上,堆满了新砌上的沙包,尽管如此,还是有不少洪水溢进了街道。在现场,我们仰着脖儿听大人们议论,“这股水太厉害啦,要是没有二龙山和铁道挡着,大水早把安图县给‘土’(冲)了。”加上那时正是经济困难时期,当年安图水库就下马了。

我参加安图水库建设,是1964年水库工程重新上马后。看得出是吸取了崩坝的教训,大坝设计也做了很大改变。工程从县城内招募了大批街道妇女工,到水库工地砸石头,即把花岗岩石块砸成核桃大小的碎石,浇筑混凝土用。因为这活大孩子也能干,又逢暑假,所以家家都把孩子带来帮着干,妈妈把我和妹妹都领到了工地。

水库工地上由于这些妇女和孩子,立时热闹起来。工地上先把大石块砸成小石块后,再交给妇女儿童砸成核桃块。我们用八号铁线揻成一圈一圈像小笊篱似的螺旋圈,再留出长长的一段直线做柄,我们一手拿小笊篱套住石块防止移位和迸溅,然后用铁锤猛砸。成品要求,砸的块大不行,块小也不行,核桃大小最标准。石头都是非常新鲜的青白色花岗岩,非常坚硬,非常难砸。每砸满一筐石“核桃”,就抬去过秤,按数量当场付钱。开始我很愿意干,加上工地上还有同龄的伙伴 ,好玩又热闹。时间一长才知道,这活很苦很累,也挣了不多少钱,但那个年头,要想挣钱实属不易,在大人的管束下,一直坚持了一个假期。

我们砸的核桃石,是用来搅拌混凝土,浇注水库的闸门、消力池和溢洪道用的。大坝主体仍是由黄粘土堆筑而成,大坝前后表层是花岗石砌面。坝基上一层一层地往上铺黄土,每铺一层,就有好几台链轨拖拉机反复碾压压实,整个大坝就是这样一寸一寸地慢慢长高。

当时我们砸石场就在大坝下方,好大一片人群,大人小孩一片嘈杂;大坝上运土的民兵们和各种车辆川流不息;还有好几辆链轨拖拉机突突地冒着烟,轰隆隆地在坝基上来回行驶。当年那场面对我来说,前所未见壮观极了,给我留下的印象至今也忘不了。

第二年秋天,我已经成了半大小伙子,又参加了库区地质调查勘探工作,当挖土方的临时力工。地质勘查本应是进行钻探取土样,可能当时没有钻探机械吧,完全是靠人工挖探坑,然后下到坑内逐层取土样。从库底平地到库区周围的山坡,地质人员测定了许多点,每点一坑,深度要挖两三米不等。地质人员背着一包取土样的小铝盒,夹着野账本,满山巡逻,在我们挖的坑里不同深度的坑壁上取土样,做记录。当时我不明白,干嘛挖那么大一个坑,就为取那么一点土,有什么用呀?地质队人员告诉我说,土样取回去,还要对这些不同深度的土样,做化验作分析,这关系整个水库的工程设计和施工,用处大了。看来安图水库第一次施工时,好像没做这些工作吧,我暗自思忖着。

挖坑的力工两人一组自愿结合,每组发一根麻绳,坑挖深了,就在方形坑口拐角地方钉一根木橛子,把麻绳牢牢拴上垂到坑底,挖坑人两手抓住麻绳,两脚蹬着坑壁上凿出的土窝上上下下。地质队要求的是土坑的深度,而我们的工钱是按土方量计算,越深处的土方越贵。可是我们都不愿意挖深坑,因为坑挖深了,往上送土很困难,而且碰上土质酥松地方容易“片邦”(塌方),很危险。

当年我15岁,跟一个邻居哥哥搭伴,早上不到6点就从家出发,从县城里的家到水库八九里地,每天早晚徒步走个来回。尽管当时已经进11月,天很冷,但上工的路上工友们说说笑笑也挺有意思。到了工地,漫山遍野东一坑西一坑都钻到地下后,相互间就没了动静。活很累也很寂寞,坑挖深了,在下面干活总有一种恐怖感。

不过有一次让我很开心。那是在一个山涧中水枯了的地方挖坑,扒拉开满地的落叶枯草,都是松软潮湿的泥沙土很好挖。当挖到一米半左右深时,突然挖出一个懒洋洋的大青蛙,好像死了,用手一碰又是活的。我百思不得其解,是谁把它埋到地底下的呢?恰好地质队的肖技术员来取土样,他告诉我,凡青蛙冬天都要钻到松软潮湿的地底下去冬眠,不过它可不是大头朝下钻,而是用屁股和两条后腿往地下坐,随着天气越来越冷,冻土层越来越厚,青蛙就会越坐越深,躲避寒冷。你挖到它时,这蛤蟆是不是头朝上坐着呢?对呀,他说的一点也不错,当时我惊讶得不得了。那是我第一次了解和亲眼见证了青蛙是怎样冬眠的,多年以后回忆起来还很兴奋。

现在,每当来到安图水库——美丽的明月湖,我心里就会产生一种难以抑制的冲动,安图水库曲折漫长的建设历程,不仅见证着那一时代修建土石坝小水库的经济技术水平的历史,让人回味,让人深思。而且因为其中有我的一分汗水,让我对故乡的安图水库——明月湖,充满了无限的深情。